项言深皱了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慕时愤愤的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故意的,说:“听不懂人话吗?”
然后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
项言深却来到他面前,单膝半跪在地上与他面对面平视,一脸严肃,说:“慕慕,说清楚。”
慕时轻声哼了一声,不理他,也不肯配合,说出来都已经费了他好大的勇气,还要他再说一遍。
不可能。
项言深却没在意他说不说,伸手把他的脸掰过来让他正视自己:“我什么时候说跟你只是一时兴起?”
慕时拍开他的手,一脸不服气,忍着胃痛挺直了腰板,说:“呐呐呐,又开始不承认了。”
项言深差点被气笑了。
不过心里倒是有一瞬间的惊喜,如果慕时只是因为这个就跟他分手的话,那他完全可以解释清楚。
“慕慕,说话得讲证据。”
慕时觉得可笑,“要什么证据,你说了就是说了,我又没录音,我哪里去找证据,你自己说的话还要我给你证据?”
项言深轻笑了一声,“我没说。”
“你以为你不承认就是没发生是吧?”慕时有些急躁,但又突然反应过来,好像自己在这里跟他秋后算账一样,他们都分手了,纠结这个干嘛?
于是把自己缩起来,闷闷的说:“你爱承认不承认,反正我也不在乎了。”
“慕慕,看着我。”
慕时不肯抬头。
项言深就伸手勾起他的下巴,慕时被迫抬起头,眼神还要瞥向别处。
项言深两只手捧着他的脸,“慕慕,我没说过这种话,因为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所以不会这么说,你不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就给我判死刑。”
项言深说的真诚,慕时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躲不开项言深的眼神,他就开始耍无赖,“反正……反正我就是听见了。”
“那你说我什么时候说的,跟谁说的,怎么说的?”
慕时眼神飘忽,“我不说。”
项言深没忍住笑了,“不说就是你冤枉我。”
“我没冤枉你,我要不是听见你说的话,我辛辛苦苦追上的人,我能随随便便说分手吗?平时冷冰冰的就算了,还跟你朋友说这种话,你当我是什么?笑话吗?”
慕时越说越来气,挣扎着推他,项言深一个不防备,差点蹲到地上。
项言深见他这副笃定的样子,差点都要怀疑自己真的说了这种话。
项言深耐心的说:“慕慕,有问题要解决,你不能总是赌气。”
慕时瞪了他一眼:“我赌气?你没赌气?你还说那种难听的话呢。”
项言深难得温柔,耐着性子跟他道歉:“对不起慕慕,可在我这里确实觉得是你辜负了我,你又不肯不配合,还总说那种话刺激我。”
“谁刺激谁啊?你说的话最难听了,我脑子没你转的快,你就欺负我。”
“我道歉。”项言深伸手摸他的头发,轻声说,“好吗?”
慕时先是一愣,转而又傲娇的“哼”一声。
项言深继续哄他:“先跟我回家,你先睡一觉。”
慕时不动,项言深就自觉的去抱他。
慕时象征性的推拒了两下,实在是胃疼,干脆随便他了。
项言深下楼把慕时揽在怀里让他靠着,然后行云流水的打车叫代驾。
毕竟是大半夜,哪个先接单就用哪个。
慕时见他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说:“你根本就没醉吧?你刚才就是趁机耍流氓。
男人七分醉,演到你流泪。
项言深其实想说冤枉,他是喝了挺多酒,晚上房间里又黑,大脑思维活跃,酒精效应就更强了。
大概是借着酒劲才跟他坦白,不然慕时这副态度,他还真不确定自己能在清醒的状态下说的出口。
只不过闹了一场清醒了而已。
最后打了个车,没多久就到项言深家里。
项言深让他在沙发上坐下,给他倒水。
把水杯递到他面前,蹲下来跟他说:“慕慕,你待会儿先睡,但明天起来要跟我说清楚,至少要我死的明白。”
慕时转了转眼珠子,默默地喝水,不说话。
项言深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然后说:“你今晚睡我房间,我睡客房。”
慕时难得觉得惭愧,说:“睡你房间,不合适吧?”
项言深却一本正经的说:“我人你都睡了,我房间有什么不能睡?”
“……”
慕时在心里扇自己嘴巴子,真多余说这句话。
喝水堵不住自己的嘴。
项言深这个人……
什么高冷不苟言笑,都是假的。
闷骚,真的闷骚。
项言深给他指了路,慕时头也不回的进房间去了。
还锁了门。
第二天醒来都快中午了,慕时觉得浑身不舒服,想洗澡,清醒过来才发现这不是自己家。
他打开门走出卧室,发现项言深已经在准备午餐。
桌上倒是丰盛,清蒸鱼,水煮大虾还有几个蔬菜。
项言深从厨房走出来,语气自然:“醒了?还难受吗?”
倒是慕时有些不自在,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摇头。
看着他戴着围裙在厨房娴熟的样子,倒觉得他比穿着白大褂更有魅力了。
“昨天不是说想吃肉,胃不舒服这几天还是吃点清淡的。”
慕时关注点倒是不一样,呆呆的说:“胃不好不是要喝粥吗?”
项言深笑了,“只喝粥没营养。”
“哦。”
项言深继续说:“洗手间有新的洗漱用品。”
慕时没回应他,转身走向洗手间。
等出来项言深收拾的也差不多了。
慕时不客气的坐下来,他早就饿了,昨晚饭局上心不在焉的也没吃多少,现在看这一桌子菜,他得极力克制才能忍住不流口水。
项言深收拾好之后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然后伸手帮他剥虾挑鱼刺。
慕时依旧不自在,低着头自顾自的吃,面对他放到自己碗里的食物也不拒绝。
项言深却故意戏弄他是的,戏谑的语气问道:“好吃吗?”
慕时吃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闭嘴。”
项言深立马噤了声。
桌上再一次只剩下碗筷微微碰撞和剥虾壳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项言深又一次开口:“所以呢,慕慕,可以说清楚了吗?”
慕时皱皱眉,“吃饭的时候说这个还能吃的下吗?”
项言深倒是好说话,“那等你吃完。”
慕时却突然放下筷子,赌气般的说:“我要回家。”
说完立马就站起来。
项言深慌了,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这个小祖宗。
硬的不吃,软的也不行。
“慕慕。”项言深走到他面前拉他的手。
慕时赌气的收回来,不让他碰。
项言深无奈,语气很沮丧,“慕慕,你这样我们怎么解决问题?”
慕时不看他,小声说:“我又没有要跟你解决问题。”
项言深走过来抱住他,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前所未有的落寞。
“慕慕,我该拿你怎么办?你生我气,又不肯告诉我,我该怎么跟你证明我没有说过那种话,也没有那样想过?”
慕时有一瞬间的心软,但想了想还是觉得愤怒,于是狠了狠心说:“那就不要证明,反正你不也嫌我被人亲被人抱,还跟人开房?”
项言深抬起头,顿了顿,看着他认真的说:“慕慕,正常人都会生气的,我觉得你是我的,被别人碰我当然会生气,换成谁都一样。”
“可是现在比起跟你分开,这些我都可以忍受。”
“我才不是你的。”慕时委屈的撇撇嘴,“而且你根本就不能忍,不然也不会那样说。”
“慕慕,你总要给我时间。”
慕时有些动容,但还是故作倔强:“我不要。”
说完就推开他往门口走。
项言深似乎见他表情有所松动,追上去从身后抱住他接着哄:“慕慕,你要是气我说了难听的话,那我道歉好不好?”
慕时不说话。
项言深自觉的在他耳边亲了亲,“但是你要气我说跟你是一时兴起,那我真的很冤枉,你不能只相信你听到的,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慕时沉默了一下,嘟着嘴小声说:“那你还不是只相信你看到的,然后就觉得我轻浮。”
项言深从背后抱着他去握他的手,低着头在他耳边说:“我没这么说。”
慕时气愤的转头,躲了躲他萦绕在自己耳边的气息,说:“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慕慕,我只是生气,生气你不是一直完全属于我,但我从来没有想要侮辱你。”
慕时轻哼一声,“不是你说我贴着你非要跟你睡,还说我不止给你一个人睡,现在倒是什么都捡好听的说了,六月的天都没你脸变得快。”
项言深突然不说话了,慕时以为他心虚了,就气愤的挣扎着推他。
结果却被他抱的更紧了。
“我是故意的。”项言深突然在他耳边小声说,声音很虚,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心虚的承认错误。
慕时愣了一下,一时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
项言深脸埋到他的肩上,闷闷的继续说:“给你台阶你不肯下,一点都不肯配合,还说睡了八百个男人那种话,……我故意的……”
“你走开,”慕时被他弄得哪里都痒,嫌弃的挣扎着,“话谁都会说,你就是那么想的。”
项言深亲在他的脖子上,细细的喘着气,语气里带了些委屈,说:“慕慕,是你心里一直把我当成这样的人,所以我说什么你都要恶意揣测。”
慕时口无遮拦道:“你不是吗?你都说一时兴起了,我一腔热情喂了狗,现在还要把你当好人吗?”
项言深皱了皱眉,表情很受伤。
慕时有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话说的太重了。
“我再说一遍,我没说过这样的话,你说你听到了或者从别人嘴里听到了,然后就深信不疑了这么多年,现在我跟你解释,你却一句都不信。”项言深抬起头来看着他,说:“慕慕,我也会难过。”
慕时听完他的话有些发愣,突然不敢看他了,任由他抱着自己,目光却直直的看向地板,有些不知所措。
项言深也不说话,就等着他的回应。
慕时这才心里发虚的说:“你就是说了啊,在你们实验室,跟你那个同门,我刚走到走廊就听到他在编排我,然后你跟他说跟我只是一时兴起,问他怎么还当真了。”
“我都那样上赶着追你了,每天都去找你,给你带饭,还帮你记数据,你从来都不主动联系我,我都没有说什么,可是你答应都答应了,还要跟别人那样说。”
慕时自顾自的诉说着委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好像用愤怒伪装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可以明明白白的袒露,他其实不是真的愤怒,就是委屈。
他还以为自己主动一点早晚都可以感动他,就算在一起那么久他还是不冷不热,他都能保持十足的热情。
可是最后换来这样一句话,换谁谁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