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
落遍地白雪,一片茫茫。
朱肆凝眉注视着面前这位不速之客。
来人头发微长,酒红色发丝搭在肩上,裴冷翠瞳孔低垂,淹没进鸦羽浓密的眼睫里。
他的唇是由烈火铸成的红,皮肤却意外白皙,像是许久未见过人,看上去胆怯又无辜。
后面追上来的奴仆,见状连忙向朱肆道歉,说这人只是走错门,希望朱肆能饶过他们。
毕竟谁都知道朱肆的脾气。
或者说从小被人伺候娇惯的,没一个是好脾气。
他们这些看人下菜碟的奴仆们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只是不巧,在欺辱人的时候意外被少爷撞见了。
朱肆没理会奴仆,他只是盯着面前的人:“你叫什么?”
被欺辱的奴仆抬起了头,露出精致面容:“安格斯。”
朱肆把安格斯带走了。
之后便拿起一本书,坐在管家为他准备好的位置上。
谁知书没读进去,人便睡着了。
醒来后,安格斯站在他身旁,窗外是明月高照,已经入夜了。
朱肆嫌无聊,也翻不动书,见状,安格斯便对朱肆说,他认得几个字,能念书给朱肆听。
寻常奴仆哪里会识字,安格斯会识字,朱肆也没仔细想,便同意了。
还叫来管家,说要安格斯当他的贴身奴仆。
才不过短短几小时,安格斯就从被欺辱的奴仆转变成朱肆的贴身奴仆,平日里只要伺候朱肆,便能享受到比之前好上千倍的待遇。
他忍着激动,唇角干涩,为朱肆讲诉故事。
由于很少说话,语调僵硬,朗读并不悦耳。
故事讲诉的是农夫与蛇。
善良的农夫在寒冷冬天里收留一条可怜的蛇。
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蛇暖和。
濒死的蛇在农夫的帮助下有了生机。
可蛇却咬死了农夫。
内容很短,安格斯蹩脚念完了他的目光从书里文字转移到朱肆脸上,发现朱肆一直在注视着他。
“有什么感觉吗?”
朱肆问他。
安格斯不知道这是不是在试探自己,寻了个挑不出错的回答。
朱肆没说话。
半响,便叫安格斯回去。
临走前朱肆说:“早上欺负你的奴仆,任你处置。”
安格斯的手在轻轻颤抖。
他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不同了。
不过还是什么也没说,从朱肆房里离开了。
他几乎是用跑的速度,来到地下室,看到抱团取暖,早上欺负他的几个奴仆。
而房间里的朱肆则在盘算时间。
西奥多快来了。
如果他没记错西奥多是被正在受辱的安格斯所吸引的。
那群奴仆倒是和善,竟没有伤害安格斯的脸,或者说安格斯一直都有意识在保护自己的容貌。
因为他知道若是失去了这个优势,他会过得比现在还要不堪。
后来的他也确实是凭借这一点,让西奥多向伯爵求情,放他一马,去外边修行,养成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虚伪性格。
才能在最后,夺得爵位,以胜利者的姿态与西奥多在一起。
不过西奥多也的确是个人物。
他是名贵族,爵位虽没有伯爵高,但盛名传扬,还受过皇室赏赐,若是国王在此,也要给几分面子的,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伯爵。
朱肆冷哼现在自己改变安格斯与西奥多的相遇,也不知道会如何。
为了活命,朱肆只能忍着恶心,将安格斯放在身边。
毕竟在眼皮底下,若是出现问题,还能及时做出处理。
西奥多是在夜晚来到古堡的。
在安格斯兢兢业业照顾朱肆第二天后,突如其来通知来了个大人物。
所有奴仆都在奔忙。
唯独只剩安格斯这个贴身奴仆。
他要做的,只是为朱肆念故事有些是古典名著,而有些是脍炙人口的童话故事。
管家教给他诸多事宜,一个也没派上用场。
朱肆好似格外宠爱他。
连见那位大人物也要带上他。
这颇让安格斯受宠若惊。
他陪着朱肆,一步步下楼,在古堡门口,他看到那位大人物。
一笔一划犹如画笔被细细描绘安格斯引以为傲的样貌,在此人面前,竟呆板不少,成了空有样貌的花瓶。
更不用说大人物气质高雅,极盛容颜与极佳风雅相交融,促成一道美景。
如同一块茭白的玉,光滑细腻一眼就能看出质地上好。
安格斯将嫉妒藏于眼底。
不知为何,他突然很反感这位大人物。
可他明明与这人不过才第一次见面。
这第一次见面,却让安格斯产生深深的危机感。
他去瞧朱肆。
从那双美艳桃花眼里,见到了冷漠。
心一瞬间便落了下来。
安格斯垂下眼帘,不做声,听着伯爵向西奥多介绍朱肆。
西奥多倒是注意力一直在朱肆身上。
无他,东方人在西方向来罕见,更不用说东方美人了。
朱肆正如东方画上所勾勒出的美人,古典又清幽,令西奥多不由得手痒,想为他作画。
伯爵是喜爱看到这种好事的。
见西奥多有这意愿,便为两人安排上了。
朱肆面色冷漠,没说反对也没说同意,只是向西奥多打了个招呼,人就走了。
安格斯跟在身后。
默默注视着朱肆的背影。
他知道朱肆貌美,开始伺候朱肆的工作有许多奴仆争抢,后来因朱肆的性格,令奴仆们望而却步。
可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安格斯知道朱肆性格并非其他奴仆所传的那舟般,阴郁又喜怒无常。
给安格斯最大的印象,不过是安青静罢了。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也是件好事。
安格斯心想,这几天,是他过得最舒心的日子,没有人会在深夜打扰他入睡,没有人会在他的床垫上泼脏水,也没有人在工作上为难他。
反倒还被安排了自己的房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搅,床被是干净,不用担心有人会来弄脏。
他不知道如何报答朱肆。
只能期望对方不要太早丢下他。
毕竟之前的日子太不好过了。
好不容易脱离黑暗的人,是不会再想回去的。
这一点,安格斯能深刻意识到。
朱肆不知道安格斯心里在想什么,他淡淡道:“安格斯,你觉得那位画家怎么样。”
安格斯老实答:“我不知道怎么去说。”
他很少与人交谈,只读过点书,认识点字而已。
若仅凭人的一面之缘,去断定其人有些太过轻率。
朱肆没为难他,只是意味不明笑了下。
蝴蝶效应。
西奥多和安格斯竟没有互相注意到对方。
朱肆什么也没做,只是光明正大让西奥多见到安格斯。
西奥多就对安格斯没多少印象。
看来艺术家的爱也不过如此。
或者说,一见钟情的契机要天时地利人和。
若少了一样,就会显得不过如此。
单单就只是见.色.起意。
朱肆揉着眉心,半点不想与西奥多接触。
这会让他沉溺在过去中,刚刚险些就要情绪失控,上前掐死西奥多。
朱肆不否认自己罪恶滔天,在追求西奥多期间,做尽各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伤及不少可怜人。
但这并不是西奥多抛弃他的理由。
所有人都可以放弃他。
唯独西奥多不行。
为了他,朱肆舍弃荣华富贵,将爵位让给安格斯,即使知道这是有所预谋,也心甘情愿落入两人所织好陷阱里。
他不是傻子,自然发觉到安格斯的异常。
可却被西奥多冲昏头脑。
有时他在奇怪,为什么他会对西奥多产生如此疯狂的爱意。
宛若被丘比特之箭射中,坠落到不甚美好的爱河里。
后来仔细想想,大抵是那时阳光正好,微风轻抚,俊美如神祗的青年在漫天玫瑰丛里,用璀璨如星眼眸不甚在意注视着他。
肾上腺素在不断攀升。
头一回,朱肆感受到心动。
而现在,他要将这抹心动化为仇恨,用来滋养自己早就腐烂不堪的躯体。
辗转在不同男人身.下,用谄媚的笑去讨好,去蛊惑人心,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块发霉面包,还险些因那些腌臜事失去生命的日子。
他不想再度过一次。
安格斯能明显察觉到朱肆的情绪不佳。
他贴心上前,为朱肆揉捏头部:“少爷是因为那位画家的事吗?”
没仔细挑明的他,怕触及朱肆霉头。
但他这一行为本身就是逾规越矩。
朱肆没责骂他,他神情放松,看似在享受,实际上拳头微微握紧:“是的,因为我讨厌那位画家。”
“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格斯轻轻摇头。
却见朱肆露出笑意:“因为我讨厌有着狐狸眼的人。”
春情涌动,一笑百媚。
令安格斯心脏颤动的同时,也在无声欢喜。
因为朱肆与他一样,都厌恶那位大人物。
自然不会抛下他,去迎合那位画家。
安格斯想,他得去讨好朱肆,才能让现在美好生活得以延续。
他不能,也不想再过先前,如此无力的生活。
被人踩在脚底下,受尽屈辱与折磨的日子。
他不想再度过了。
想到这,他就会记起有人夸赞过他的脸,他的唯一优势。
安格斯的手从朱肆的肩缓缓下移,见朱肆没拒绝,动作越发大胆,手握住腰,轻轻按揉。
朱肆回头瞧他,不带情绪的。
头一回做这种事的安格斯很是紧张,他低着声音:“少爷,你想要特殊服务吗?”
讨好的笑展露在这张秀气面容里。
“安格斯,会让您舒服的。”
西奥多是在楼梯道口,见证到朱县肆与安格斯的荒唐事。
门没关严实,露出一小口缝隙。
从其中,西奥多能看到,朱肆侧头,胭脂红染上白皙肤肉,一点点从脸渗透到脖颈处,无声告诉他人,自己的舒服。
显而易见,他们正在行一场欢·愉。
西奥多此时应该是装作没发生走运过,在隔天拒绝伯爵邀请离开古堡。
可他偏偏就站在那,像不懂世事的毛头小子,瞧别人欢·爱。
朱肆好似注意到他的目光,轻轻一瞥,人倒没推开安格斯,而是沉浸在这场美好中,不可自拔。
诚然,西奥多看过许多人做过类似的事,但从未有一个人,像朱肆一般诱人。
妖精降世,善魅惑,勾心弦。
受不住的朱肆,最终没压抑住情感,他口齿轻启,小半截舌吐出,声音传来,隔着几米距离,进入西奥多的耳膜里。
全都是朱肆的声音。
轻轻地,挑拨西奥多的神经。
下意识的,西奥多想靠近,去欣赏此刻的朱肆,理智又令他瞬间清醒。
他仓皇无措地逃了。
朱肆摸了摸安格斯的头,叫声婉转,餍足的他踢了踢安格斯的腿,示意起身。
安格斯抬头,点点白·沫印在他脸上,他说:“少爷,还要来吗?”
回应他的是一张纸巾。
很明显对方在嫌弃。
安格斯怯懦起身,趁朱肆没注意,右脚膝盖微微弯曲,遮掩住已经起反应的部位。
他还想再说几句,被朱肆厉声:“这件事只有你跟我知道,听到没有。”
安格斯心情复杂应下了。
走之前,他才猛然发觉,门并没有关紧。
若是门外路过谁,都一定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而那个方向,朱肆能看得一清二楚,谁有经过。
安格斯想,估摸刚刚没人看到,所以朱肆才会警告他。
他抿唇,上面味道未散,却让安格斯格外心安。
安格斯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勾搭那位大人物比伺候朱肆所得来的报酬会更加不菲,若是与那位大人物有关系,他也说不定能逃出古堡,见识到外面的世界。
总比在这个地方待着好。
可当他询问朱肆,要不要特殊服务时。
一切就已经定下了。
朱肆则埋在被子里,只觉得自己疯了。
明明想隔岸观火,却踏入深处的烈焰中,安格斯的面容与西奥多的脸共同浮现在脑海里。
令朱肆烦躁不已。
他闭上眼,选择任事情发酵。
反正无论怎么说,至少目前西奥多不会再对安格斯感兴趣了。
这是安格斯自己造的孽,也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第二天清晨。
安格斯小心翼翼站在朱肆面前为他梳妆打扮。
全程朱肆待他尤其冷漠。
就好似昨日他们并未做过如此亲密的事。
这或多或少让安格斯有些失落。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这么做。
收拾完,他一步步跟在朱肆身后,直到送到画室门口,被管家叫去干活。
朱肆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安格斯郁闷,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默默看着朱肆坦然自若走进画室。
朱肆一眼就看到了西奥多。
阳光与金发相交织,在空中闪烁,形成鲜明色彩,碧蓝如海的眼眸,在盯着一幅画。
等朱肆看向那幅画时,西奥多已经把画收起来了。
朱肆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见西奥多不愿给自己看那幅画,倒也没强求。
只是开门见山,说起昨天的事:“我知道你昨天看见了。”
“大画家有何感想?”
西奥多愣在原地,他不知道朱肆会如此直接,在他眼里,东方人总是含蓄腼腆的。
是朱肆打破这个思想。
他浪荡肆意,也对西奥多不感兴趣,常年受欢迎的西奥多,头一回遭到冷落,甚至厌恶。
朱肆讨厌他。
没有任何原因。
就是单纯厌恶他。
西奥多能看得出来。
他友善笑了笑:“我只是想为你画一张画而已。”
朱肆拒绝得很干脆:“我不需要你为我画画。”
西奥多说:“别先拒绝我,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后,你仍然拒绝我,我可以选择放弃。”
“但你得先告诉我原因。”
朱肆好笑:“讨厌还有什么理由。”
西奥多也坦诚道:“可我对你还挺感兴趣的。”
他的眼神牢牢锁定住朱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猫这种生物,多情狐狸眼里满是认真,像是在认真思考,为什么朱肆会如此厌恶他。
“毕竟这只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没足够了解我,就轻易为我划上不愿接触的标签,是不是太过随意了。”
“我想让你了解我,我也想去了解你。”
西奥多说完,便愣在原地,他把自己真心话说了出来,这是少有的情况。
其实让他放弃画朱肆也行,天下又不是只有朱肆这个美人能勾起他的灵感。
谁都可以。
但西奥多知道,错过朱肆后,他很难再去找到下一个朱肆。
不过好在,这招对于朱肆是奏效的。
朱肆玩着手:“我可以同意让你画我,但你得先画几张画给我看吧。”
西奥多自然随他:“你说你想让我画什么?”
这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朱肆心不在焉想,嘴里却吐出不得了的话:“画我昨天做的事。”
西奥多呆住。
秾艳容貌上满是震撼。
“你们画家不都是会画人体,在外写生,想必不是第一次遇到我这种情况。”
朱肆挪揄道:“难不成,你只是说说而已,实际上根本没办法满足我,那既然如此,我觉得还是算了大画家离开我这,去寻找自己的缪斯吧。”
他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用手指把玩着台灯,看起来并不在意西奥多的答案。
但实际上,朱肆知道,西奥多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西奥多红着脸说:“这张画不能被伯爵知道。”
“我.......我还要你脱衣服。”
朱肆看向西奥多,面无表情。
西奥多理直气壮:“不然我画不出来。”
倒是个涩的。
朱肆好说话,三两下就把衣服解了,一件一件抛在地上,裸-露出大片皮肉,人体最本质的表象就这样呈现在西奥多面前。
雪肤乌发,肌肤如玉。
朱肆平淡问:“如何,大画家?”
西奥多不是没见过裸-体,但难有朱肆如此标准与完美,上帝拿他的审美创造出一个人一个他心动到无法自已的人。
但这个人他讨厌自己。
多么好笑的事。
从前西奥多听起爱而不得的故事时,总是笑陷入其中的人过于天真,但他现在才明白,这不是天真。
而是在清醒地沉沦。
明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却总是抱有虚无缥缈的想法,万一做了这件事,对方就会喜欢上自己呢。
慢慢地,在不断恶性循环中,变成一种执念,变成一种毒药,深深扎根进人的心脏里,与脉搏与之振动。
西奥多听到自己的声音,是故作镇定的:“你躺好,我帮你画。”
他想,自己完蛋了。
他清醒地沦陷在一场名为朱肆的美梦里。
勾勒出隹形的画笔在颤抖,随意添上横竖,状似在认真描绘。
但其实西奥多什么也没画,他只顾着看模特,根本没心思去想怎么去画。
朱肆闲得没事干,不能毁了动作去看书,于是找他搭话:“你第一次画画是在什么时候。”
西奥多说:“我的处女作是十二岁的时候画的,那时候我家里没钱,妈妈刚抛下我,去跟一个贵族,只留给我一间又破又小的屋子和几个金币。”
几个金币哪里能够十二岁小孩吃多少,西奥多就去寻找赚钱的路子,好在隔壁邻居前几天自杀,留下一堆画笔与画板和几块又硬又冷的面包。
画笔是劣质的,画板也破烂不堪,西奥多吃完面包后,见到画笔与画板,就在上面随便涂涂画画,倒真被他找到门道,画出了一张勉强能说是画的玩意。
色彩浓艳到令人窒息,却又挪不开眼,只能见它那张狂的笔触,以及那让人难以预料的走向。
这就是西奥多画的第一张画。
谁能想到,后世赞扬颇多,还受到国王赏赐的新人画家,画出的第一张画竟是如此呢。
朱肆听完,没有评价,他沉默,听西奥多问:“那你呢?”
“我有什么?我又不会画画画。”
西奥多说:“我想知道有关于你的事。”
朱肆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比不起大画家见多识广。”
“但我想听。”
朱肆被他烦得不行:“你知道我不是伯爵亲生孩子,我是个被抢来的孩子。”
“这件事应该被传得很广吧,毕竟很少会有一个贵族如此愚蠢。”
被抢来的孩子不仅要担忧奢侈生活随时都会远离自己,还会在母亲疏于管教下,遇见让他铭记一生的坏人。
一个平常午后。
有奴仆问孩子,要不要来玩一场很好玩的游戏,这个游戏不能被大人知道,是属于孩子与奴仆的小秘密。
孩子天性是好奇的,再加上母亲很少注意他,他同意了与奴仆的这场游戏。
可是很疼。
玩游戏很疼,疼到孩子想大声哭泣。
奴仆紧紧抓住孩子的嘴,反复安慰,只要疼这一下就好了,只要疼这一下。
但是这一下持续太久了。
流出了大片大片的血。
奴仆为孩子清理好,随后威胁他,要是敢把这事与其他人说,孩子就会被伯爵大人踢出门。
孩子很乖,没有跟任何人讲。
隔天奴仆又来找孩子玩游戏。
被盛怒的孩子母亲杀死了。
朱肆笑:“怎么样是不是很无聊。”
这次换作西奥多沉默,半响后才说:“为什么孩子母亲会知道,孩子明明没跟任何人说过。”
朱肆挑眉:“人又不是没长眼睛。”
孩子把身体上受的伤给母亲看了。
西奥多说:“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事实上,生活经常出现这种事,你就算不喜欢也得去接受,这就是生活,大画家,你应该比我这个鲜少出门的大少爷懂才对。”
朱肆望向天花板:“我有时候都在想,我这少爷身份如果真的物归原主就好,至少当个普通的贵族也不错,整天守着一森林的果树,饿了就摘果子吃,渴了就喝果汁,反正怎么样都能活,也好比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里苟活。”
“荣华富贵对我来说微不足道我不需要充裕的物质,我只需要有人对我好,有人爱我就好。”
“可从来没人这么做,所有的好都是有代价的。”
“代价太大了。”
朱肆迷茫道。
西奥多没说话,朱肆也没再开口。
良久后,西奥多看向朱肆,发现对方已经闭上眼睡了。
而面前的画,竟有清晰的草稿。
完全不是朱肆要求的,但西奥多觉得非常好看。
画上是长发的东方少年,在果园中,笑容灿烂。
西奥多为熟睡的朱肆盖上被子。
安格斯领朱肆回去时,察觉到朱肆心情愉悦许多,对西奥多也没有昨晚那么冷漠。
这短短一个下午,不知发生了什么。
安格斯没胆子向朱肆问询,他知道朱肆并不会告诉他,反倒还会因此迁怒他。
“安格斯。”
进卧室后,朱肆回头叫住安格斯,让他关好门窗。
安格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处理好门窗的他,朝朱肆走来,正要蹲下时,被制止:“你在想什么?”
安格斯不知所措。
却听到朱肆说:“爬上我的床你不是一直想做吗?”
“舌忝那又不能满足我。”
朱肆捧起安格斯的脸,桃花眼对上裴冷翠瞳孔,缓缓说道:“上.来吧。”
“我会让你过得更好。”
“我会让你感到舒服。”
后面的话朱肆没说出口。
沉醉其中吧,安格斯,然后,他会亲手杀死这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