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卿晨处的这段时候,晏余有正儿八经的研究过搭配,也被带着做了一些色彩搭配的了解,这会儿再回过头来看,自然也能看出哪里不对。
无非是这些服饰时尚归时尚,但都是舞台装,还配合着词曲风格,艺术效果浓且重,日常不合适。
但他当时的确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也确实是跟着这个学的。
虽然是有加入一些自己的理解和想法,但他还是听得出卿晨在涮他,“为什么我觉得你在骂我?”
“没有的事,夸你,真心的。”
卿晨一边说,一边躲。
躲避失败。
最后他仰头横躺在床上想,人啊,有时候还真不能逞口舌之快。
遭罪的始终还是自己。
晏余倒是神清气爽,还有功夫跟他闲扯,“我觉得这个电视的分类搜索框不合理。”
“怎么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鬼扯。
“应该分得更细一点才行,不然我也不会在那儿找这么久了。”
“这就是人不行怪地不平,自己记住不就好了嘛。”刚刚晏余一点儿不收敛,卿晨感觉腰不太舒服,所以这会儿怨气满满。
不过也是小声嘀咕,他可不敢再次挑衅了。
“什么?”晏余自然是没听清。
“我说你说的都对!”
……
不知道是不是在一起久了就会这样,除了最开始的几次和最近的碰面,明明记得相处的细节,却记不清到底是哪一次相聚。
或许是他俩多数时候都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他的出租屋,所以才会把日子混在一起。
不过,细细算下来的时候,又会觉得他俩在江城之外碰面的次数也不少。
就像第四次,也就是他俩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卿晨去找的晏余。
那时晏余还在云城那边。
由于他俩迅速确认了关系,晏余就有点不想回去上破班儿了,最后和领导软磨硬泡,和着国庆一起休了。
本来他是要回项目上去值班的。
当然,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国庆一说。
那也是卿晨第一次意识到,蛮多岗位上的人都是没有正常节假日的。
不是说他之前不知道,只是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感觉。
会歌颂他们的付出,会赞扬他们的无私,会尊敬会感动会落泪,但说到底,苦不苦,还是要经历了才能体会。
所以,由于晏余连着休了一大段时间,后面几个月的假期就被强制压缩了。
再加上年底了,各个方面都要做总结,忙碌程度直线上升,晏余还在电话里跟他抱怨说,连开小灶都没时间了。
别人都是先网恋再奔现,他俩不一样,他俩确认关系以后开始网恋。
明明热恋期,却全无恋感。
十二月底,卿晨觉得必须要见一面了,四舍五入三个月了,再不见面,他觉得他都快忘记自己对象长啥样了。
而且,前两次都是晏余回江城来,那这次他就过去吧。
趁着年底元旦节,合着几天没来得及休的年假,整好五天。
然后,他就把自己打包打包,空运到了云城。
上一次去的时候是盛夏,一下飞机,热气扑面而来,人都要蒸发了。
不过好的是,江城也热,所以适应一下也还行。
但这个冬天,卿晨承认他草率了。
云城要比江城冷得多。
天气预报上看,其实就是几度的差别,没想到是生与冻“死”的差别。
而晏余他们的项目组又是在云城的城边,靠着山。
车是越坐越冷,手是越来越抖。
网约车的司机看他那样子都把空调温度调得一高再高,见他还是止不住地发抖,最后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弟啊,你介个手,系不系有撒子问题哟?”
“啊?”试图用一身正气加狂踩缝纫机来取暖的卿晨停了下来。
“我没得其他意思哈,我斗系怕你国人不晓得,勒个人那,斗是病不得个,反正哈,病了还是要及时的,勒个去就医。”红绿灯,司机发来认可请求,“你说系不系,弟娃!”
“细…~是。”卿晨听得云里雾里,口音转了一转才回答上来。
“哈哈哈,斗是嘛!我那个隔房嘞的大锅斗系个……”
估计是看他好说话,被问是不是有病也没生气,大哥打开了话匣子,开始一一例举,有病及时就医的好处和逃避带来的可怕结果。
出于礼貌,卿晨也时不时的应和两句。
最后下车的时候,两人已经聊到了小学三年级数学教材上的例题有没有第二种解法。
为什么会聊到这个?因为这关乎于司机大哥在孩子心中的光辉形象。
站在路边,望着越开越远的车,卿晨不得不感叹一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唠嗑唠得精疲力竭,失去主场。
或许有他注意力不在这边的原因,也有可能是要尽全力集中本就不多的注意力来仔细聆听司机大哥普通话中夹杂着的方言到底是什么意思,反正总的来说,还是累了。
他原计划是偷偷过来,给晏余一个惊喜。
之前买东西的时候有邮寄地址,想来就算不是具体位置也不会隔太远,远了大不了再打车。
他甚至结合上次过来的经验,还在网上问了一下那个地方好不好打车,答案是easy。
但他算漏一个东西,上次他没到这么边边的地方来,更没有晚上来,所以他不知道,城边的夜,来得这么早啊。
现在周围多少有些黑了,好不好打车他不知道,打家劫舍应该蛮容易的。
原以为他可以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找到——至少是晏余他们项目办事处的门口,结果现在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行李放远了都不一定看得见,别说大门了。
就算在他正对面,他也看不见。
最后他不得不给晏余打了电话。
感谢微信实时共享位置,不然他就真要说他在一颗树下了。
或者一盏路灯下。
晏余接到他以后,调头就往城里走,把他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们公司不是在这附近?”
“这是项目上,我上班和临时休息在这边,租的办事处在城里。”
“那你让我把东西寄到这里?”
“你给我寄的,我想早一点拿到,寄到这里随时可以取,寄到那边,我得等下班,加班的话估计都回不去。”
“这样啊。”心里突然不得劲儿。
“嗯,今天我们部门恰好在聚会,快跨年了嘛,所以晚上没加班,都在城里。”
“哦。”
卿晨贴在座椅上,蔫了。
他以为能来个惊喜呢,结果还麻烦得人家跑来跑去。
真就一个自作聪明。
晏余察觉到了卿晨的情绪,等红灯的空档,伸手拨了两下他耳边的碎发,说:“怎么了?累了吗?”
“嗯,有一点。”
“那待会儿直接去休息。”
“好……”好字还没说完,卿晨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好像没定酒店!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出现了大bug,更蔫了。
晏余:怎么个事儿?不是都关心了吗?难道方向不对?
“你真的没事儿?”
“刚刚或许没有,现在有了。”消沉不是办法,预定才是王道。
卿晨立马开始捣鼓手机,看合适的酒店。
“或许?”晏余默念。
“嗯嗯。”沉迷寻找,什么都对。
晏余直接把车靠了边,抽走了卿晨的手机,“卿晨,你看着我。”
原本追随手机的目光紧急转弯,盯着帅脸,“嗯,看着呢。”但仍然试图夺回手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又是为什么不想说。”晏余说着,顺手把手机放到了驾驶座边上的车门上,断绝念想。
“我没有……”下意识反驳,他多少还是有点儿不想承认自己这一系列的魔幻操作。
“但是,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我其实……真的?”诶?还没找出来借口,突然被打断,卿晨脱口而出。
晏余笑着,不说话。
“那…那好吧。”刚刚那股不高兴的劲儿,突然消了下去。
传说的一句话治愈。
但不好意思的感觉又冒了出来,想用手机缓解一下吧,又不在,他只好搓了搓手。
“好了,现在跟我回去,先休息一下,你没吃晚饭吧?”也不等人回答,晏余继续说到,”要是饿了就出去烧烤,不想动我就给你打包回去。”
这会儿过来,算算时间,就知道没吃。
“嗯嗯,好,那我住哪儿?我忘记订酒店了。”心里的坎儿迈过以后,卿晨发现这些好像都不是事儿。
车子重新出发,晏余看了眼倒车镜,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和我一起住,明天补个手续就行。”
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手上的汗,又继续道:“要是介意的话,我就去找一间空的,反正挺多。”
“和你一起住吧。”卿晨倒是没细想,大晚上的,捞着住处不容易,还可以躺平等烧烤,美滋滋。
等到了住的地儿,他才想起来,这次好像是真一室。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他现在只想躺着。
但最后也没让晏余一个人出去觅食,他也跟了去,然后打包带回屋子里吃。
住的地方是公司租的,设施还算齐全,东西往小桌上一摆,快乐水一开,炫!
吃饱喝足,卿晨看着自己跟前的一堆垃圾和晏余那边零星的几根烧烤签,突然想起,这人刚刚好像聚餐来着。
“额,你这样中途离开,没事吗?”
“什么?”过了这么久,晏余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啊,没事儿,本来就快散了。”说着,兀自笑了起来。
“笑啥?”
“你要不看看现在几点,他们估计第二场都散了。”
“是嘛~”很好,十二点过。
竟然已经这个点儿了,卿猫猫晨震惊。
他下车的时候才九点过,这磨蹭一会儿,那儿等一会儿的,竟然已经开启第二天了。
“对了,你之前咋没和我说过,你上班和住处不在一起?”秘技——话题转移。
不管有多生硬,加个“对了”就对了。
“之前其实也在一起的,就在工地旁边,租的当地自建房,便宜宽敞。
结果前不久那人突然不租了,项目也快完结了,自己再搭建也不科学。
再加上原本就有人反应买东西不方便,领导手一挥,直接转移到城里。”晏余也不恼,细细解释,“就在不久前,没来得及说。”
其实他是觉得也没多远,说不说都是一样,影响不大,但这个答案现在明显不合适。
“好吧,咱洗洗睡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