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一瞬间的功夫。
徐经野很快恢复了神志。
不是陆屿川，他现在至少二十八了，这少年却还是十八十九的模样。
正是徐经野认识他的时候的模样。
徐经野默默收回手，萧洛川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他知师尊瞧不上师兄，却也从不觉得师尊会对师兄下死手，可是刚才？
萧洛川连忙搀扶着白枭起身，并将九转丹塞进了白枭嘴里，生怕徐经野反悔似的。
徐经野一句话没说，全程一直盯着白枭的眉眼看。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要下死手的反派，长着一张和前男友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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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杀死”这个选项是没法选了。
他下不去手。
那么只剩“慢慢感化”。
徐经野坐在枯木制的座塌上，品着茗香，细细观摩着前方竹林中两个翻飞的素青身影。
九转丹功效极佳，不过几天白枭便恢复如初，今日便可来上课。
他刚才给两人讲了一套全新的运气功法，运用得当，在与人对弈时可事半功倍。
徐经野想，这个世界各种设定实在过于扁平粗制，比如此刻。
主角快常人一倍学会新功法，而反派却怎么也学不会，对比鲜明。
萧洛川很快获胜，白枭脸上也无恼色，神色淡淡，仿佛早已习惯如此。
“师尊新传授的功法果然精妙。”萧洛川说。
“嗯，洛川悟性很高，但仍需多加练习，假以时日，必当融会贯通。”
徐经野说完又转向了白枭，“你……”
“师兄伤刚好，想来还不能过多运气。”萧洛川替白枭解释。
“弟子愚笨。”白枭也微微一拱手，“辜负师尊一片苦心。”
“洛川先下去吧，白枭你再练一遍给我看。”
萧洛川却面露难色，却也不敢忤逆，但他实在是担心师尊又对师兄下黑手。
白枭轻声对他说没事。
徐经野视线一直在两人之间逡巡，这悄悄话自然是听到了的。
他也懒得解释。
“洛川，先回去。”
“是，师尊。”
白枭也听话，重新运了一遍气。
此时离得近，白枭周身气息流转，徐经野看得分明。
原来如此。
并非白枭蠢笨，而是他体内有一股同一般正道功法相克的气流，正道修习功法若为顺转，则他体内的那股气流天生逆转，自然越练越相冲，越练越废。
想来这气流就来自于他身上的“魔核”了吧，引诱他最终成为魔神的关键因素。
以桑衡如今的知识储备，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克服“魔核”的影响，徐经野觉得自己得回去翻翻典籍。
他让白枭先下去。
白枭告退，才走出去几步，身形突然晃了几晃，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徐经野反应快，闪身上前，顺着白枭下滑的姿势，在他就要挨地时接住了他。
手臂环过腰身，徐经野才感受到这枯柴似的身子。
实在太瘦，想来桑衡平日没少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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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枭身子瞬间紧绷，立马进入防御状态。
如此故意让其逆气而行，白枭早已习惯，他知是师尊故意虐待，晕倒了，左右不过在荒郊野岭昏睡一日。
但今天师尊尤其反常，竟过来接住了他，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握着他的腕。
他想起前几日师尊那蓄力的手掌，心知师尊要再次下死手。
他想反抗。
却突然感到一股清澈浑厚的真气流入自己的身体。
“别动。”他听到师尊略带严肃的声音。
因那股真气流入地太快，白枭来不及承受，便整个身子瘫软在徐经野怀里，额头恰恰抵靠在徐经野的脖颈处。
师尊身上独有的樟木香萦满周身，干净清冽。
他听到平日里总对他恶言相向的师尊柔声说道，“抱歉，我不知强行逆运会折损气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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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经野确实不知，搭上脉才知晓，竟严重到如此地步。
他微微皱眉，心知这小崽子心里铁定以为他故意的，在心里又给他多记了一笔。
也算他活该，毕竟前几日的杀气直冲人家面门。
这当口他倒是还记得翻开人家手掌看看，掌心竟真的有颗痣，位置一模一样。
他又扒开人家衣领瞧瞧，左前胸竟也有一块虎形暗纹胎记，形状都一模一样。
徐经野茫然了，这所谓的系统，不会是自己回光返照做的梦吧。
跟陆屿川有关的，那还有可能是春梦。
软塌塌的白枭艰难地伸手，想扯回自己大开的衣领口。
“师尊……”
徐经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扒拉着人家的衣领口死命往里瞧。
“哦抱歉抱歉。”那只手瞬间弹开，还帮他把衣服拍了平。
白枭最后一点力气用完了，直接晕了过去。
白枭或者说是陆屿川，其实比他还高出几许，但如今这么软塌塌地靠在他怀里，却是异常乖巧。
徐经野的心软了好几软。
魔头感化之路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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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徐经野翻遍了藏书典籍。
不算一无所获。
逆气流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外界诱因，如毒药、毒气、蛊虫等，导致气流逆运，这种可逆转；而另一种则是内因，此人天生筋脉逆生，不可逆转，无法修炼一般功法。
徐经野不知道所谓的“魔核”到底是“外界嵌入式”还是“与生俱来式”。
他准备去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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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枭向来浅眠，徐经野手指刚搭上他的经脉，他就醒了。
“师尊……”白枭边说边起，整个人还往床里挪了挪，看得出来非常想抽回那只被他搭着的手。
徐经野：“……”怪我怪我。
“你别怕，我不吃你……先躺着，白日伤还未完全好。”
白枭戒心未除，此时又多了另一层防备，很紧绷。
徐经野探出来了，是筋脉逆生，那白枭这辈子几乎和修仙无缘了。
白枭也感知到了他在探什么，他稍微放下防备，直勾勾地盯着徐经野。
两人一阵相顾无言。
“你自己的身子，知晓吧？”徐经野问。
白枭点头。
“如此还要踏上修仙路途？”
“天大地大，无处可去，母亲故人相助，才得此栖身之所。”白枭淡淡说道。
徐经野不是很认同，去处很多，他在凡世找个立足之地，好过在这折磨自己千倍万倍。
况且白枭这种条件的，在凡世找个好营生应该不难。
“你心意已决？”徐经野说。
白枭再次点头。
徐经野沉思片刻，“行吧，只不过今后可不必强求自己练习功法，你若愿意，一辈子呆在我这桑衡殿也可，我护你一世周全。”
白枭一时无话。
他不知师尊是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待他如此好，却又总担心是另一个陷阱。
可若真是师尊研究的新捉弄把式，他也无法拒绝。
只能垂下眸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