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最后一天，照例是元宵节。
窗外的烟花打天没黑就砰砰砰响个没完，绚烂夺目的光芒惊得天上的星星一股脑儿全熄了影。
靳非陪家里人吃过晚饭，窝在房间里收拾明天开学要带的东西，顺便消食。
床沿的手机嗡嗡嗡直振，扰得人心烦。
他一把捞过，皱着眉解锁屏幕。
名为“专业八卦千百年”的群消息数已经堆到了99+。
本着凑热闹的心态点进去，入眼最新一条就是让人没眼看的。
【不想开学】:宽肩窄腰大长腿，而且还白，听着就引人犯罪啊有没有！
不待其他人发表意见，靳非率先扣了个“？”。
紧接着画风突变。
【不想开学+1】:我靳啊，一整天了，终于舍得露面了。
【不想开学】：我非啊，失踪人口终于回归了。[老母亲落泪.jpg]
这两个人的群昵称三天两头不重样，偏偏陈清寒还总爱跟钟馨学，若不是头像风格区别明显，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靳非盯着“不想开学”旁边的“我非啊”沉默无言半晌，戳屏幕的力道都不自觉大了些。
【JF】：钟馨你人没了！
他十七年的人生经历跟这名格外相符，无论干什么都逃不过名里那个“非”字，糟心得很。
以至于后来格外反感别人用单字cue他，总觉得长此以往会越来越非。
可钟馨是个偏爱刀尖上跳舞的，纵然头顶威胁依旧跟没事人一样。
【不想开学】：喔，我人没了。[好怕怕.jpg]
早习惯了这人的没脸没皮，靳非轻轻磨了磨后牙根，决定暂且无视她。
【JF】：刚刚聊什么了？挺热闹啊！
消息一发出，钟馨又跳出来。
【不想开学】：南校学神啊，特帅！！！
【不想开学+1】：补充：学神名叫宗霖。
【YYYYY】：纠正：其实最开始聊的是南北校合并的事（后来不知怎么就跑偏了……）
跑偏的罪魁祸首想都不用想，一定是看见帅哥就走不动道的钟馨。
靳非不关心到底是学神还是帅哥，作为一个继承了父母优异基因的三好少年，欣赏自己还来不及，属实没空去留意其他人。
唯一有点吸引力的，也就学校领导抽风搞的南北校区合并了。
【JF】：校区合并是不是得重新分班？
这次最先回答的是班长钉子户沈黎悠。
【YYYYY】：没错，今儿早上张老师已经联系我了，明早我将以六班班长的全新身份去报道。[心累.jpg]
【不想开学】：真·班长钉子户！
【不想开学+1】：6666666
【JF】：……
沈黎悠天生自带班长buff，小学到高中年年不落下，最离谱的是均为老师钦点。
简直跟靳非的“非”有一拼。
【YYYYY】：承让承让。对了，提前透露点风声，高三年级的主任空降到我们高二了，据可靠消息，应该是带理3班，你们自求多福别碰上他……
【不想开学+1】：？不会是那个吧？
【不想开学】：宿舍门口逮小情侣那个？
【JF】：上学期没收我漫画书那个？
【YYYYY】：没错，就当着所有老师面直言我没班长样儿的那个！
【JF】：漂亮！
【不想开学】：漂亮+1
【不想开学+1】：漂亮+2
……
·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前聊多了晚上做梦就会梦到。
靳非在梦里跟主任斗智斗勇，漫画书藏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也改变不了一次又一次被没收的结局。
折腾一晚上的后果，荣获两个消不下去的大黑眼圈。
开学第一天，因为返校分班任务繁忙，学校特许学生可以在十六号上午任意时间到校。
靳非家离学校很近，钟馨在群里发疯的时候他还在慢悠悠地洗漱。
【菩萨保佑没用】：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浅浅扫了一眼，靳非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抿一口清水漱口，趁空挡扣了个“。”过去。
论给面子捧场，那还得看陈清寒。
【不想开学+1】：坏消息[我准备好了.jpg]
【菩萨保佑没用】:坏消息就是，我被分到了理3班。
【不想开学+1】：心疼你半秒，那好消息呢？
【菩萨保佑没用】:好消息是……
半天没下文，靳非心里突发一股不好的预感，左眼皮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菩萨保佑没用】：我们仨在一个班！[鼓掌][鼓掌][鼓掌]
【不想开学+1】：……
合着好消息对你一人来说是好消息，对我们就是噩耗呗！
靳非隔着屏幕体会到了跟陈清寒一样的无语，直接消息免打扰不再理这个神经质。
从家到学校步行十五分钟，一路上靳非哈欠不断，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一点精神。
二中校史悠久，十来年前扩建，新建的校区和老校区相隔一条街，因为单独占一块地，索性直接划成新校区，也就有了后来的南校和北校。
如今也不知校领导抽哪门子风，非要把两个校区重新合一起，美其名曰“增强集体荣誉感”。
隔着老远，靳非瞧见壮观的新校门，暗自叹了一声校方真是大手笔！
单一个寒假的时间，泾渭分明的街没了，一人多高的围墙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头上带刺的铁围栏，这下更有“监狱”那味了。
这会儿刚过九点，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渐渐多起来，因着不少住宿的学生携带行李，校门口人车交错，有些拥堵。
靳非提前过了马路，拎着书包继续慢悠悠地晃。
看门的保安大爷没换人，正费劲地疏散人群，见他是熟面孔，颇为熟络地打招呼。
常年累月积累下的人脉，靳非总觉得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客客气气道了声“大爷好”。
校园里还是老样子，花草树木、教学楼、操场……早已经在脑子里形成了刻板印象。
可这终究只是习惯里的光景，只要打眼往南边瞧瞧，不难想象以后的学习生活得有多天翻地覆。
靳非十分不爽地咬了咬牙。
为了方便，主教学楼前现搭了个不小的展板，一半贴分班表，一半贴班级楼层图。
从里到外乌泱泱围了一圈人，三个年级六种颜色的校服，放眼一瞧跟抽象泼墨画似的。
仗着自己长得高，靳非轻轻松松把楼层图一览无余，看好位置，正准备去光临一遭新教室，转身之余瞅见一个人群外围站得笔直的酷哥。
酷哥一副没睡醒的样儿，发丝微乱，眉眼低压，唇角也绷着，不显半分情绪。
他一身南校高二的蓝白校服，颈间露出高领毛衣的一截，一手攥着书包带子，一手揣进兜里，周身裹着生人勿近、莫挨老子的清冷。
明晃晃的不好惹。
靳非打量了半晌，终于见酷哥神色松动。
紧接着耳边飘来一声嘹亮的：“霖哥！理3班！”
不得不说，有些巧。
被叫作“霖哥”的酷哥轻轻挑眉，下巴微抬，轻飘飘瞥了一眼展板，然后转向陷在泼墨画里的人：“A座三楼。”
嗓音也出奇的好听。
靳非许多年没见过靠脸跟自己有一拼的男生了。
他曾一度认为自己这张脸拿出来就能分分钟碾压所有人，可今天似乎不太行。
因为这哥们儿不仅帅，他还酷啊。
“霖哥”带着小跟班走出去老远了，靳非的目光依旧追随着两人依依不舍。
一直到手机铃声响第二遍，才回过神。
陈清寒催人的电话永远不合时宜，开口也永远直白明了：“靳哥，半小时，排座，懂？”
这人应是在教室，背景音里混着不同声调的鬼哭狼嚎。
靳非答应一声，挂掉电话往教学楼方向走。
·
高二年级的教室统一安排在原来南校的教学楼，靳非对这边不熟，找过来费了不少时间。
刚到三层，就见那位逮小情侣、没收漫画书、直言沈黎悠没班长样儿的原高三主任站在楼梯口，几张名单翻来覆去地看，认真的模样像是时间一长能从纸上看出花来。
这位主任姓何，名杰，主教生物，传言曾教过两年物理，但引得后来的学生一度持怀疑态度。
何杰老师以严厉与不近人情闻名整个二中，不论北校还是南校，提到他的名字地面都得颤两颤。
靳非自打被这位何主任没收过一次漫画书后，便发誓与其不共戴天，并且言之凿凿放言，此后见人一定绕道走，惹不起但躲得起。
谁曾想躲了也能迎头再碰上。
今天他才理解老话为什么说得对，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上天这就派人来折磨他了。
前脚刚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后脚就听见何主任冲人喊。
“宗霖，来一下。”
靳非下意识偏过视线。
教室后门，才见过不久的酷哥板着一张没表情的脸，几步就到了何主任面前。
宗霖？这名字有点儿耳熟。
“来来来，拿着名单去班里点个名，看看还有谁没到。”何杰边说边分出一张名单递给他。
“嗯。”宗霖接过，转身又往教室前门去。
真真又冷又酷。
靳非在心里一阵嘀咕，注意力收回来时才发现何杰正盯着自己，面色还有点儿古怪。
“何老师好！”
招牌式笑容立马切换，内心却慌的一批。
何杰抬手扶了下眼镜，严肃开口：“靳非是吧，你那漫画书还在我桌上放着，打算什么时候凑个一整套？”
“您说笑了，”靳非面不改色地扯谎，“我早就改邪归正不看漫画书了，学生嘛，认真学习比什么都重要！”
他这般模样要多乖有多乖，何杰冒上嗓子眼的一箩筐劝诫瞬间卡住，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松了气：“行，总算有点规矩了，先去教室吧，等会儿听安排。”
“啊……好。”本以为免不了一顿批评教育，却不想只是两句不痛不痒的口头说教，靳非狐疑地挠挠头，缓缓朝教室去，满脸不可置信。
明明之前没收他漫画书时还一副凶神恶煞样儿，这才过了两三个月，就转性了？
靳非想的出神，一进教室，正好讲台上的宗霖点到他的名，匆匆应了声“到”，在后排寻了个没人的位坐下。
班里人到的差不多了，大部分是生面孔，因为互相不熟，只有零碎几声压着嗓音的闲谈。
这就导致点名的宗霖成了教室里唯一引人注意的声源。
靳非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偏偏讲台上那位公事公办的清冷声音又忽视不了，纵然上下眼皮大战三百回合，也没能睡着。
于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专业八卦千百年”的消息免打扰取消。
新消息立马跳了出来。
【幸得上天眷顾】：看看，看看，长得帅，学习好，人又酷，我宣布，以后他就是我的新晋男神了！
【cqh】：168……
【幸得上天眷顾】：？
靳非正无聊，一手托着腮，一手兴致缺缺地划拉屏幕。
【JF】：你的168号男神。
【JF】：怎么？菩萨保佑不管用，改信上天了？一天三个昵称，戏挺多啊……
钟馨是他们四人小组里唯一一个女生，长得漂亮性格好，人生信条就是看遍天底下所有的帅哥，然后只要成功泡到一个，这辈子就圆满了。
对于靳非无时无刻的揶揄，她也早见怪不怪。
【幸得上天眷顾】：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一个不行换下一个。事实证明，讲台上这位学神比以往的都优质，不是吗？
【cqh】：已经沦为过去式的2号男神，您对这话有什么感想？@［JF］
陈清寒是个煽风点火玩得溜的，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人，只要逮到机会，不搞点事情出来就心痒。
靳非有过几次经验，自然不会顺着往套里钻。
群禁言一开，所有的尔虞我诈和无端拉踩瞬间被掐灭。
下一秒，前边隔着好几排的某处角落传来一声手机撞桌的清脆声响，靳非轻笑着接受了两人有气却撒不出的哀怨目光。
Chapter02.
钟馨和陈清寒就算再哀怨，这会儿也只能忍住，因为令人闻风丧胆的何主任端着保温杯迈进了教室门。
随之一同进来的，还有点完名出去向他汇报的宗霖。
何杰站上讲台，保温杯撂在讲桌上，清了清嗓子：“新的学期，我先自我介绍，我叫何杰，从今天起担任理3班的班主任。你们应该对我很熟悉了，毕竟年年不重样的外号我都快背过了。”
“话不多说，希望今后的日子里我和大家能够和谐相处，互帮互助，共同进步。你们呢，我还没认全，脸熟的就那几个，因为宗霖同学入班成绩是第一，暂且定他当我们班的班长，大家没意见吧？”
话刚落，底下纷纷表示各自的看法，最终化作一道拐了十八道弯的“没——”。
靳非也扯着嗓子凑热闹，视线落在讲台边上站着的宗霖脸上，精准捕捉到这人想反驳却硬生生压下去的一丝无奈。
酷哥看起来不太情愿呢。
靳非在心里暗自腹诽。
也就是这时，他猛然想起来，昨天晚上钟馨所说的“宽肩窄腰大长腿”，好像就是指的这人。
宗霖，学神，帅。
评价无比中肯，就是让人有那么些不爽。
“行，既然这样，那就先排座位，其他的安排等会儿再说。”
何杰一声令下，班里顿时沸沸扬扬，桌椅碰撞以及摩擦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靳非随人流往教室外去。
顺便趁这空跟陈清寒和钟馨汇合。
四五十人在走廊上挤着，空气里扬起细微的飞尘，冬末的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一吹一散，直往人鼻腔里涌。
靳非三人所在靠墙的角落里，边瞎聊边等门口那俩商议排座。
“哎，你们说班长有女朋友吗？”钟馨揪着一绺头发在手指上绕，眼神望眼欲穿。
靳非轻飘飘瞥了一眼，给出一个实用的建议：“这么想知道？去问问不就得了。”
钟馨面若惊恐，连连摇头：“不行，我不敢，他太冷了。”
“确实，”陈清寒附和，“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没有，毕竟班长看起来就像性冷淡，再加上这副冷若冰霜的气质，啧啧。”
说到最后，他颇为同情地摇了摇头。
靳非实在是困，仅靠着墙都要睁不开眼，身边两人还在有理有据地分析，但他完全没听进去，困倦扰得他有些烦躁。
教室门口，宗霖和何杰终于敲定了座次表的最终版。
也就是这不多会儿的空挡，原本无比陌生的男生女生已经来了一遍友好交流，仨俩一小堆，七八个一大堆，聊得不亦乐乎。
宗霖抬高音量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开始安排座位。
靳非借着墙缓了一会儿，勉强打起精神。
座位是按高矮和学习成绩综合考虑排的，从第一排靠墙起，念到名字的依次挨着坐。
钟馨和陈清寒没多久就进去了，走廊上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单手数得过来的时候，靳非还赖在墙角。
好不容易挨到自己，他进教室一看，只剩北边最后两排靠窗的位置没人了。
靳非贴着窗户坐下，拆了包纸巾擦桌肚里积攒了一个寒假的灰，擦完一抬头，对上一张笑眯眯的娃娃脸。
“你好，我叫赵锐，很高兴和你做同桌。”娃娃脸声音软糯糯的，一看就是乖巧小同学。
靳非丢掉脏纸巾，轻轻点了下头，礼貌回：“靳非。”
赵锐一听这名眼睛亮了亮，还想说什么却没好意思，只能先坐下收拾东西。
排座以宗霖最后一个告终，而后靳非身后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酷哥班长此刻就坐在他后面。
不知为何，从见宗霖的第一眼起，直觉就告诉他，这人并非表面看上去这般平白无害。
酷哥、学神，像两道光鲜亮丽的皮囊裹着不为人知的内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暂且无从分辨。
而且，颜值相当的两个人气场一定不合，尤其是同性，这是靳非多年总结出的经验。更何况他跟宗霖一个冷一个热，天生相互排斥，现在挨这么近，免不了日后得水深火热，不可开交。
思来想去半晌，烦躁的感觉在心头越积越甚，靳非直挺挺往桌上一趴，一副摆烂的架势。
这下好了，困倦没了，改郁闷了。
·
上午十一点，新学期的各项工作交接完毕。
住宿生忙着回宿舍整理床铺，走读生被特许自由活动。
靳非上了十几年学从没住过校，幼儿园到高中，从家到学校的时间每趟平均下来也不过步行十分钟。
所以并非他不想住，而是着实没必要。
班里一下少了三分之二的人，顿时有些冷清。
靳非折腾好几通也没能睡一会儿安稳觉，索性不再做无谓的抵抗，随手从书包里抽出一本数学题集，动笔刷题。
陈清寒作为住宿生中的一员，老早就跑没了影。钟馨自己一个人在前排无聊，卷了张上学期发的英语卷子到后边找靳非。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视线一直落在最后一排的宗霖身上。
靳非跟钟馨混了不少年，这人眼神一变他就知道她打哪门子注意。
果不其然，钟馨一坐下就讶异地惊呼一声，然后戳戳靳非的胳膊：“借支笔。”
演技要多浮夸有多浮夸，偏偏她还自以为良好。
靳非无比配合地顺着她的意思：“没有，我就一支，你找别人借吧。”
钟馨恍若可惜地垮下脸，状作不情愿地转身，对着后排的宗霖：“班长，借支笔可以吗？”
宗霖才收拾完桌子，手里的课本刚翻开一页，听到有人叫，下意识抬头。
“可以。”边说边从桌肚里拿出一支笔，递给钟馨。
得逞的钟馨转回身，冲靳非得意地笑，连带转了几圈手中的战利品。
她这招屡试不爽，靳非却嗤之以鼻。
照靳非看来，钟馨这种引人注意的方式小学生都不屑用，也就她自己拿着当个宝。
人家答应借你根笔，只能说明人家有素质，乐于帮助同学，跟落花意流水情还是有区别的，OK？
为了让这位大小姐早些认清现实，靳非觉得有必要采取些措施，趁人陷得不深先把人拽出来。
放下笔，他挑衅一般看了眼钟馨。
那意思，好似在说“不就是这嘛，谁不会似的，看我的”。
下一刻，靳非勾勾唇角，眉眼下弯成好看的弧度，转身，叫人：“小班长，也借我一支？”
宗霖比靳非稍高一些，所以当他听见这声从书里抬起头时，最先入眼的就是男生仰着脖子、笑得极漂亮的一张脸。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险些陷进对方那双莫名勾人的深情眼。
怔愣几秒，宗霖缓回神，紧紧抿着嘴没说话，手伸进桌肚角落摸索一番，递给他。
靳非接过，嘴角处笑意更甚，眉眼也弯得低了几分：“谢啦！”
目睹全过程的钟馨几乎是立马蔫了，手里168号男神的笔也不香了。
恶狠狠剐了靳非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在心里暗骂。
你一个男的对着另一个男的发什么骚呢？显摆你那张比女生还好看几倍的脸吗？
靳非对她在想什么一无所知，但对她的反应极为满意。
借根笔而已，不过轻轻松松罢了。
除了对着一个男的牺牲了下美色有些不适外，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还是勉强能接受的。
安慰完自己，靳非给钟馨发消息。
【JF】：看见没，早点认清现实，人要懂得欣赏自己的美。
钟馨看了一眼手机，又看看身旁欠揍的脸，气得牙根痒。
·
下午新学期的课正式开始，课表在中午饭空里就贴到了黑板旁边。二中除去早晚自习一天八节课，下午三节正课、一节自习。
二月末的天雾蒙蒙的，江城又位于北方，干冷是常态。
教室里灯光明亮，每扇窗户开一道小缝，些许冷风灌进来足够吹得人清醒。
第一节课是物理，老师四十多岁，中年、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衬衣西裤配皮鞋。
最主要的，是个熟人。
靳非高一的物理就是这位老师教的。
熟悉的老师上课好处很多，比如他早就习惯了你上课是个什么状态，不会刻意找茬批你一顿。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节课，靳非完全放飞自我，老师在上边讲物理卷子，他刷了半套化学模拟题。
第三节课快下课，宗霖被人叫出去，没几分钟又回来，课空里给全班下通知。
学校要求订新的校服，需要各班统计每个同学的尺码。
为了方便友好交流，全班面对面建新群，陈清寒对取什么群名格外在意，选出几个后直接群投票，最后大家一致支持“宇宙超级无敌赞的理3班”。
接着，群里吧啦吧啦一整节自习课都没消停。
因为南北校之前是相互竞争的对立关系，靳非原以为重新分班后肯定得冷几天，没想到同学们都很热情。
除了身为班长的宗霖。
宗霖只偶尔在其中插一句话，发的还都是学校的强制通知，完完全全公事公办的意思。
靳非从小就是个乐天派，凭借家里的优良基因，走哪儿都能靠脸混得如鱼得水，说是恃帅行凶也不为过。
正因如此，他对宗霖身上那种若隐若现的孤独感格外敏感。
只是想想就觉得很可怜。
靳非戳了两下屏幕，一刹那感觉兴致缺缺。
既然有缘分到一个班，又有缘成为前后桌，那日后照应一下也是可以的。
谁让宗霖是清冷范儿酷哥呢，单单那张脸，少看一次都会亏。